说鸽就鸽,也是一种不鸽。

【齐蹇】岁月忽已晚(上)


*电影《蝴蝶效应》相关设定
*时间线混乱,勿要较真

1

蹇宾忽然从梦中惊醒。

他刚刚恍惚做了个很久远的梦。
梦里他似乎还只有十七岁,那时候他的父亲,故天玑侯蹇暄,已经病的很重了。那天蹇宾从先生那里下学回来,去探望旧病卧床的父亲。

蹇暄病了好几年,每到冬天都要严重一层,今年到了下不来床的地步,明明不是唠症,却还是在门前搭起了厚厚的帘帐,每日也只有蹇宾进的来,四岁的幼子刚靠近父侯的寝殿就被抱走了。

蹇宾进去的时候,看见父亲倚靠着靠垫坐起,手里不知在翻着什么。

“父侯刚有起色,便不要再费心费力看折子了,这些,都有儿臣和诸位大人为父侯分忧。”

“这不是什么折子,这是为父的手记。”

“每日大事更迭,自然有史官记载,父侯若是想补充什么,告诉儿臣便是了。”

“史官哪能记得下那么多事。”蹇暄忽然笑道,“为父写手记的习惯已经维持许多年了,如今病中无趣,拿出来回味一番,也算故地重游。等我死了以后,若后人不嫌弃,把我的这些手机放入天玑的藏书阁锁起来罢。”

蹇宾没想到父亲忽然又提到死,站在那儿闷声不知该怎么接话。

“諼儿,过来。”天玑侯唤着蹇宾的小字。在他的记忆里,父侯一直是一个高大威严的人,病重后整个人老的不像话,陷在蟒纹的被褥中经历过沧海桑田的样子。这几日父亲的状态似是好了,面上也渐渐有了些血色,他想,等父亲再好些就该带蹇安过来,幼弟已经缠着他闹了两三个月了。

蹇宾刚想跪在天玑侯的病榻边,却被父亲一把拉起。蹇暄抚了抚他的发顶,“諼儿,为人君者,当谨记民之所向。我开水利,修农耕,这一点上已尽心。你日后可学我记手记的习惯,日后看时,也好反省当日之事。只可惜我未能尽人父之责,你接任天玑侯后,需警惕那些世家大族,安儿还小,也要你费心教导。”

“父侯……”

“我此生心愿已了。諼儿,所有的手记都在哪了。”天玑侯指了指桌上那一叠厚厚的本卷,“前几日我闲来无事,刻了一块木碑给自己,在我桌塌的第三阁。等我死后,把那块木碑放在太庙里,我给自己拟好了庙号,剩下的事情……任由后世评说罢。”

蹇暄摆摆手,像儿时看蹇宾练剑时赞赏他一样拍拍他的肩头,似睡非睡的闭上眼。

蹇宾默然的退了出去。

掀开帘帐的时候,他分明听见父亲一个人自言自语:等我死了,那些事,大概才算真正了结。

一直到蹇暄死,蹇宾都不知道他的秘密。蹇暄的最后一本日记居然是空白的,只在扉页上留了一句话。

思君令人老,岁月忽已晚。

他听医丞说,父亲久病不愈,是因为郁结于心。

思君思君,父侯想的是谁,他那早逝的母亲么?

钧天396年,天玑侯蹇暄病逝,时年四十三岁。

十九岁的蹇宾继任天玑侯。

蹇暄在世时,一直说蹇宾很像他。世家中有一半是支持他的,另一半,大概是希望立那个幼子做傀儡。

蹇暄死后,再没有人敢称呼年轻的天玑侯一声“諼儿”。

蹇宾继位半年后在巡视边境的途中就遇到了那些世家派出的刺客。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。

梦境的最后,他看见一个扎着四条小辫子的少年站在床尾叫他,那个少年低投负剑,轻声唤他“王上”。他抬起沉得发昏的脑袋想要应和,却看见那个少年的身形忽然消失了。

他吓得当即睁开了眼。

“八百里加急!八百里加急!王上,截水城军报,八百里加急!”

宫外一叠声的喊着。

蹇宾连忙披衣坐起,眼下齐之侃带兵驻扎截水城已经有两个月了,那是天玑面对南宿的最后一道防线。眼下正直多事之秋,蹇宾一向浅眠,这下更是立马没了睡意,连鞋还未穿便披着单衣快步走出殿去结果军报。

那不只是军报,信封里头还夹带着薄薄一张纸。

军报上只有一句话:截水城破,齐之侃以一人姓名,换满城军民平安。

那封信的开头,是“见字如面”。


2

蹇宾翻开自己的手记,却几乎没法拿起笔。他在新的一页写上今天是钧天341年九月,而后停顿久了沾饱了墨水的笔尖在纸上晕出一团漆黑的墨迹。

他什么也不写不下。他不知到写什么,是写今日截水城入南宿之手,还是写今日后王城该拼死备战,还是写齐之侃死了,死在某年某月某日。

万言皆喑。

他鼓起勇气,重新把笔端浸润,才刚刚写一句“上将军齐之侃亡于截水城”,忽然“啪嗒”一滴水,顺着笔杆迅速消融在狼毫里。

良久,他颓然放下笔。

他努力克制着颤抖的手,把日记往前翻。

都是他的错啊。

如果他没有被国师左右延误军机,如果当日听从齐之侃当日攻打天璇的建议,而不是已“意见相悖”来堵他,如果他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齐之侃对他的信任,是不是小齐就……就不会死了。

都是他的错。

他把那封见字如面的信夹在两个月前的那一页上,那一天他在大殿上把虎符交到齐之侃手里,和他对饮一盏后,目送他远行。

那时候他就有预感,将军回不来了。

但他还是放他走。

蹇宾一手紧紧攥着信纸,一边自虐般把那日的手记又重新读了一遍。原来父亲当年说的“日后反省”,原来是这个意思。

他苦笑着,丝毫不管手中的信纸已经湿透了。

蹇宾身子一歇,昏倒在桌案上。

他再醒来时发觉才天色熹微。

他低头一看,自己正躺在榻上,枕边放着他的手记。
这不对劲。难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天,可是为什么屋里屋外都没有待命的医丞?

“小顺子——”。他起身叫道,果真话音刚落,屋外值夜的小太监便跑了进来。

“王上怎么一日醒的比一日早了,虽然这几日事务操劳,齐将军今日前去足以解决危情,王上务必要保重自己才……”

“小顺子,今天是日子?”

“今日是七月初四,王上今日要在大殿送齐将军出征,给诸军鼓舞士气来着。国师算过了,今天是个将士出征开拔的好时辰,王上可是身体不适要推迟几日?”

“不必了,你且下去吧。”

蹇宾揉了揉额角,望着小太监退出去的背影沉思。

他分明记得他收到战报,伏在案上痛哭失声,难不成,那只是一场梦?

他猛地抓过床边的手记,手抖得几乎要把本子撕碎。最后一页上,分明写着九月十三,那一团张牙舞爪的墨迹刺痛了他的眼。

再往下那句“齐之侃亡于截水城”他不忍去看。

这是怎么回事?

他明明经历过九月十三的噩耗,可殿外平静的一切以及小顺子的话分明在告诉他,齐之侃还没走,他今天正是要送他走的。

过一会儿,他是不是还会见到那个鲜活的,负剑而立的少年?

他似乎回到了过去。

蹇宾深吸一口气,对于这个荒唐的想法忽然有了个注意。

他从枕下抽出一把匕首,在左手手心狠狠的划了一道。

随意撕下衣角包扎好后,他屏气凝神,对着最后那行不忍卒读的记录凝视须臾。

他只觉得眼前一黑。

蹇宾是被一声声“王上”逼醒的。他刚睁开眼,就看见医丞正跪在床边给他把脉。

“你出去吧。”他哑着嗓子,“都退下吧,本王没有事,刚熬的药,也通通倒了。”

医丞本还想说什么,被小太监使使眼色拉了出去。

蹇宾的左手死死攥紧,待人离开后,才小心翼翼的舒展开。

掌心赫然横着一道伤疤。

蹇宾惊得差点要从床上摔下来。他几乎是滚下床去,讲墙角的暗阁打开。

“钧天397年,397年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许多本卷被他翻出来。他在找自己钧天397年的手记,那一年三月他巡视边境,被刺客一路围追堵截,最后马失前蹄跌下山崖。

如果他真的可以凭借自己的手记回到过去。

如果一切从头再来,会不会变得更好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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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蹇爹和齐爹的故事,可以大致猜猜看

初更试水,希望可以收获评论

弃坑请打死我(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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